对中医治法若干特性的认识

时间
2008-12-09

摘要:本文认为中医治法包括治则与具体治疗方法。并从中医治法的重要性、广泛性、特定性、兼容性和可创性等五个方面阐述中医治法的特性。

所谓治法,包括治疗疾病的治则与具体方法,内容极其丰富。自有中医药文献问世,即有大量关于治法的载述,嗣后历代医家续有发明,并汲取了民间经验,合而组成为中医治法的庞大体系,凡为医者无时无刻不涉及治法,可见治法是中医治病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之一。或谓治法仅指治疗法则,不当包括具体治疗方法,需知“治”即是“疗”,并无异义,如《辞海》(1980年版):“治,医疗,如治病。”“疗,治疗。杜预:‘疗,治也’;郑玄:‘止病曰疗。’”则疗法亦即治法。鉴于中医治法有多种特性尚未见有阐述,爰将个人肤浅认识述之如下,如有失当或不足,祈赐指教。

中医治法的重要性

治法为中医治病重要环节,前承辨证求因而定,后为采取具体治疗措施之指导,三者必须咸能准确,前后呼应,始能治之效如桴应。如其辨证有误,治法随之不当,难望获奏良效,固不待言;即使辨证精当,而所定治法与之不符,具体措施势必随之相左,则可能延误病期,甚至偾事!尚欲期冀克奏厥效者,可望乎?以是观之,治法之重要浅显可见,医家临证岂可轻忽。

中医治法的广泛性

治法的广泛性内容有二:一为适应范围广泛,无论内、外、妇、儿科,抑是眼、耳、鼻、喉科所有急慢性疾患,在其治疗过程中都必须采用某一治法或几种治法同时施用,无一可与治法背离者。另一则为治疗方法众多,如药物治疗、针灸治疗、推拿治疗、刮痧疗法、拔罐疗法等,在药物治疗方面,又有内服、外敷、吹喉、点眼以及清热、平肝、活血、补虚、内病外治、冬病夏治等;针灸治疗又有循经取穴、上病取下、下病取上以及头针、耳针等;推拿又有推、按、(扌衮)、揉以及清天河、开璇玑等;丰富多彩,不一而足。

中医素有“理、法、方、药”为治病四个步骤之说,貌似全面,实仅指药物疗法而已,不无偏颇。盖有些治法不必用药,岂非被排之于外,以故建议今后改为“症因法治”,即辨症求因、审因立法、据法施治,既能包括药治,复又涵括其他治法,似较妥切。

中医治法的特定性

中医治法有诸多术语,其中有泛指者、有特定者,泛指者多用以治疗某一大类病症,如解表可包括发散风寒、疏散风热等,补虚可包括补气、补血、补阴、补阳、补益肝肾、补肺益脾等;而特定的治法,则为针对某一病症而言,此种特定性在中药、方剂功能方面以及临床各科病症的辨证施治中尤为多见,如调和营卫,适用于外感风寒、发热汗出的表证;和解少阳,适用于寒热往来的少阳证;引火归原适用于肾阳不足、虚火上浮的戴阳证等。其中有的治法虽然措词不同,其义则一,如补命门火亦即温补肾阳,疏肝理气亦即疏理肝气等;然而也有用词近似或仅一字之差,其义即大相径庭,如温补肾阳是治肾阳不足、畏寒肢冷等症,而温肾壮阳则是主治肾阳亏损、阳痿早泄等;清心安神是治心火亢盛所致的失眠、心悸,养心安神是治心阴不足或血不养心的失眠、心悸等。此类特定治法往往左右处方遣药的正确与否,并影响治疗的效果,务必泾渭分明、不容混淆,然而偶亦见有称知母、龙胆草功能清热解毒者,认龙骨、代赭石有平肝潜阳作用者,殊不知知母、龙胆草虽能清热泻火,却无解毒之功,非若芩、连、黄柏既能清热泻火、清热燥湿,复具清热解毒之效,以故称其清热泻火固宜,谓其清热解毒亦可当之无愧,何可据此三药为例从而认定凡清热药皆有解毒效果?至于“潜阳”,乃育阴潜阳之简称,适用于阴虚阳亢之症,龙骨、代赭石虽有平肝功能,却乏育阴之效,非若石决明、珍珠母、牡蛎等介贝之品,似未可称之有潜阳作用,或曰镇肝息风汤非用此二药治阴虚阳亢耶?则该方配用龟版、牡蛎君未见之否?

中医治法的兼容性

治法为数众多,不同治法各自适用于相关病症,有的可单独运用,如药治用大补元气的独参汤、通利大便用一味番泻叶泡汁饮服,针灸、推拿的独擅其长等,亦可与其他治法联合同用,用之得当,非仅无相互排斥之弊,甚至可获相辅相成之利,尤为临床常见,显示其具有一定的兼容性。诸法同用,或以一法为主,而以他法辅佐,或两法各有针对目标,同时并进,其目的主要有以下数端:

1.增强治疗效果,促使疾患及早痊愈。此目的为医患两家共同愿望,临床甚为常见,如药治常与针灸、推拿同用,又常内服与外敷、吹喉等同用;此外针刺与拔罐同用,推拿与温罨同用等亦皆属之。

2.因症同治,以达到标本兼治的目的。此种同治可谓之为内服药物(包括汤、丸等)的基本法则,如治疗便秘腹胀之大承气汤,既用大黄、芒硝攻下积滞,又用枳实、厚朴破气除胀;治疗气虚下陷、阴挺脱肛之补中益气汤,既用人参、黄芪补气,又以升、柴以升提;治膀胱气化失司、小便不利之五苓散,既用桂枝通阳化气,又用茯苓、猪苓、泽泻利水渗湿;如此等等,不胜枚举。

3.多方面考虑,以治疗病情复杂者。如正虚邪实,需扶正祛邪同用,治气虚而外感风寒之参苏饮,即以人参与紫苏同用;治寒热往来而又大便秘结之大柴胡汤,即以柴胡、黄芩与大黄同用;气血两燔需清热与凉血同用,治高热烦躁、发斑吐衄之清瘟败毒饮即以石膏、黄芩与生地、赤芍、丹皮同用;甚至还有治阴阳两虚、精血不足之龟鹿二仙膏用龟版、鹿角、人参、枸杞子分别代表滋阴、补阳、益气、养血四法组织成方者。

4.治防兼施,以达到既能治疗,又可预防续发病症。如乌梅丸用乌梅之安蛔止痛,又用川连、黄柏等清热解毒以防感染发热等。

5.辅佐主药,以减少和消除不良反应。如异功散用人参、白术等健脾补气,防其气壅不行而配陈皮以行气和中;又如葶苈大枣泻肺汤、四逆汤,分别用大枣佐葶苈子、甘草佐附子以缓和峻烈之性等。

中医治法的可创性

中医治法最早见于《内经》,书中载有针灸、按摩、汤液、醪醴以及“治病必求于本”、“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寒者热之、热者寒之”、“虚则补之”、“结者散之”等;仲景方书虽仅见述证用方,实据《内经》治则而来;徐之才创“十剂”之说,有“宣可去实、通可去滞、补可去弱……”等语,无非是将药治各法进行归纳之举;嗣后张景岳、汪昂将方剂用以法统方原则进行归类,张氏归为补、和、攻、散、寒、热、固、因八阵,汪氏则有补养、发表、涌吐、攻里、表里、和解、理气、理血、祛风、祛寒、清暑、利湿、润燥、泻火、除痰、消导、收涩、杀虫、明目等19类(其余4类,3者以所治病症为题,另1以勿药为题),而程钟龄所创“医门八法”之论,则仅将张氏固、因二阵易为汗、吐二法而已,与汪氏十九法相比则精、粗了然,毋庸辩说矣!纵观汪氏十九法与现今中药学、方剂学以治法归类基本相近,虽尚欠精确,然治法有所增加,乃代有创新使然,其可创性昭然若揭;近年来中医汲取了现代医学知识,普遍采用辨病与辨证相结合的治疗原则,更创制了众多新法,如以清热、攻下、行气为法治疗胰腺炎(清胰汤),以利胆排石、行气止痛为法治疗胆囊炎(胆道排石汤),以补气与温通为法治疗冠心病心绞痛(麝香保心丸),以通下与活血为法治疗肠梗阻(复方大承气汤)等,无不疗效卓著,世所瞩目;此外,针灸方面又有头针、耳针、全息疗法的出现,药治又有胶囊、注射液等剂型的问世,更为中医治法可创性的具体体现。然而,时代在进步,科学在发展,中医学同样在不断的提高,中医治法的创新将未有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