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化对于中医理论并不多余——答王强《中医理论需要“全面实现数学化”吗》

来源
中国中医药报
时间
2010-10-21

孟凯韬 西北大学哲理数学研究所

前段时间笔者在百度网上看到《中医理论需要“全面实现数学化”吗》一文,出自2010年4月14日《中国中医药报》,文中所引内容均出自笔者2010年2月24日在《健康报》中医周刊发表的《用科学语言诠释中医》,且有改动。可能作者根本没有读过笔者的《阴阳五行数学与中医辨证论治现代化》,故今天特撰文以答之。

恩格斯的论断

中医学能例外吗

恩格斯认为,任何一门科学,只有在成功地运用了数学之后,才算达到完善的地步。中医学作为一门将人体与自然、社会相联系而研究其生理机制、病理变化及疾病的预防、诊治和康复的整体科学,自然不能例外。不过,用传统数学根本无法研究中医,因为作为中医基本概念的阴和阳都不能孤立存在,永远是“亦此亦彼”的,而传统数学囿于“排中律”,只承认“非此即彼”而不承认“亦此亦彼”。哲理数学则不然,正如百度网《百度文库·罗素悖论》所说:“哲理数学正是打破了传统数学中“排中律”的桎梏,指出事物是可以亦此亦彼的,指出了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从而将哲学与数学联系起来(确切地讲,是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数学联系起来——孟凯韬注)。而传统数学只看到了对立,而忽略了统一;只看到了一分为二,没有看到合二为一。”因此,《百度文库·罗素悖论》称:“哲理数学,被称为数学史上的第5次革命。数学迄今为止,已经历了四次革命:1.由算术到代数;2.由常量数学到变量数学;3.由必然数学到或然数学;4.由明晰数学到模糊数学。而哲理数学的提出,无疑将会是一个更大的飞跃。”阴阳五行数学就是基于中医阴阳五行学说的一门哲理数学的分支学科。笔者所谓数学化是基于哲理数学及其分支学科阴阳五行数学,而不是基于传统数学;哲理数学及其分支学科阴阳五行数学有自己特有的符号体系,也与传统数学有不同的数学语言。

五行的“阶段”说何错之有

鉴于五行学说不能对中医理论做出圆满解释的局限性,笔者根据周敦颐“阴阳二气妙合而成五行”、周易十二消息卦和五运配五季之法提出对五行本质的新认识,即五行乃是阴阳二气周期性相对变化的五个不同的阶段,其主导属性明晰度的变化范围如下图所示。最早发表在《科技导报》2000年第7期,题为“中医理论基础的哲理和数理探索”。

2006年在《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第6期看到安徽中医学院顾植山教授《从阴阳五行与五运六气的关系谈五运六气在中医理论中的地位》一文,感到他对五行的认识与笔者不谋而合。他在文中指出:“五行即五运,‘运’和‘行’都是运动变化的意思。把一年分为五阶段,就会出现木、火、土、金、水五运,也就产生了五行。”同时指出,“五行是五运的符号,五运是五行的灵魂。”如此说来,五行的“阶段”说何错之有?笔者是学数学出身,对中医理论是自学所得,顾植山教授则是中医世家出身且对五运六气学说颇有研究的中医专家,难道王强也认为他是外行,也认为他是基于对中医学的误读吗?

对笔者文章内容理解有误

关于阴阳五行逻辑,笔者的原话是:“因为人体可分为阴阳(脏为阴,腑为阳),脏可分为五(即肝、心、脾、肺、肾),腑也可分为五(即胆、小肠、胃、大肠、膀胱),每个脏器又可分为阴阳,阴和阳至少有盛、衰、平三种状态,所以,阴阳五行逻辑至少是60值逻辑,这比西方的二值逻辑高出近两个数量级。”王强则将其改为:“人体可分为阴阳(脏为阴,腑为阳)、五行(脏腑各五)、盛、衰、平的60种‘状态’,所以阴阳五行逻辑至少是60值逻辑”。“60种‘状态’”是他改成的,而不是笔者的话。所谓笔者把阴阳五行界定为“状态”也是他强加给笔者的。至于六腑,笔者并非不知,只是由于脏腑之间的表里关系出现对称破缺,未将三焦计算在内而已。

笔者何尝不知阴阳学说和五行学说是两种不同的学说,但在中医临床实践中二者是合璧的,谈及五行离不开阴阳,谈及阴阳也离不开五行。而且,早在900多年前,北宋著名哲学家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就指出:“阴阳二气妙合而成五行”。这能叫将二者“混为一谈”吗?

关于五脏之间的关系,笔者从上图出发,根据阴阳消长性界定了五行之间的同一性和对立性,而且旨在说明具有同一性抑或对立性是五行之间相生抑或相克的真谛之所在。对于五脏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从上图加以说明,而不是泛泛地谈五脏之间的同一性和对立性。上图是笔者建立的一种模型,模型不可能说明所有问题。笔者所论是有条件的,王强不顾这些条件,将所谓“五脏之间的对立性或同一性的独立存在说”强加给笔者。王强所举肝火太盛导致肾阴亏损,并不能说明肝肾具有对立性。因为肝火太盛首先引起肝阴亏损,肝阴亏损和肾阴亏损是肝肾具有同一性而不是肝肾具有对立性。

思维逻辑与事物的分类

及现实空间不能混为一谈

思维逻辑是思维的一种模式,所谓2值逻辑是指对事物的判断只有两种可能。思维逻辑和事物的分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事情。王强将二者混为一谈,所举的例子只涉及事物的分类,而与逻辑无关。譬如他说“西医将人体分为不同系统、各种器官、组织、细胞,又有兴奋与抑制、合成与分解、吸收与排泄等状态,大概也不会只有2值吧。”

王强还说:“现代医学研究对象从米精确到纳米,其空间数量级跨度是9,而传统中医研究对象局限于宏观,其空间数量级就必然小于9。”殊不知中医所谓人体结构,是以五行为框架所建立的具有思维意义上的系统;阴阳五行逻辑是中医的思维逻辑,其值与现实空间的维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实现中医理论数学化的努力

不是对数学语言的滥用

王强在文章开头就认为笔者“滥用数学语言”,并贬斥笔者所说的“现在我们对中医所能做到的,西医学也难企及”,但举不出任何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20多年来,笔者在恩格斯关于“一门科学只有在成功地运用了数学之后,才算达到完善的地步”的思想指导下,在钱学森、苏步青等科学泰斗指引下,一直致力于数学与思维科学、哲学社会科学与中医学的交叉研究。《阴阳五行数学及其在中医学上的应用》和《阴阳五行数学与中医辨证论治现代化》就是笔者对于实现中医理论数学化的努力。该项研究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于2004年作为独立课题列入国家973计划。课题验收专家组认为笔者“所创立的阴阳五行数学使几千年来一直处于定性和思辨阶段的阴阳五行学说上升到科学层次,使复杂问题变简单,使隐性的东西变成显性的东西,使原来靠思辨的东西变成用公式推导的东西,使原来凭经验的东西变成有规律可循且具有可操作性的东西,不仅具有逻辑上的严密性,而且具有理论上的统摄性;除了理论上具有原创性外,在应用上最大的创新点是由阴阳五行数学中有关定理推出‘阴阳五行生理公式’,用数学方法再现了中医所说的人体生理活动的规律;其二,是创造了对中医的治疗方法进行逻辑检验的方法;其三,是创造了由‘既病’推断‘未病’和根据诊断和推断结果选药组方的方法及技术手段;所有这些,对于中医的发展都可能具有帮助。”由此可见,笔者的研究并不是对数学语言的滥用。

王强说“虽然书中也有对中医的赞美之词,但未必能得到中医人的掌声。”但著名中医邓铁涛教授并不那么认为。去年11月,邓铁涛教授听了笔者关于阴阳五行数学在中医学上的应用的汇报,高兴地说:“中医和现代科学结合,就要这样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