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银
“美国有大片、有麦当劳和可口可乐，我们中国靠什么来体现自身的软实力呢？我们有中国文化，特别是中医药。”一年多前，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在一次论坛上表示，中医药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是中国软实力的代表。2008年2月，由中国国家汉语国际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与英国伦敦南岸大学合作建设的伦敦中医孔子学院正式成立，这是世界上第一所中医孔子学院，这说明中医药文化已成为我国软实力战略的一部分。在今年全国“两会”期间，部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更是对中医药文化在提升国家软实力方面的作用进行了热烈讨论。那么，当前中医药文化发展、推广的情况怎样？如何将中医药文化资源转化为国家软实力？这些均需要认真研究和思考。
中医药资源远未转化为软实力
近年来，中医药文化在世界范围内进一步得到认可和发展，中医药文化理念和价值观的影响力不断扩大。1973年4月20日，美国第一个中医法在内华达州诞生，中医针灸在国际上首次取得了合法地位，这为中医药文化在世界上进一步传播与发展奠定了基础。经过30多年的发展，特别是近10年来，随着中医药文化传播范围不断扩大和人员交流不断增加，中医药文化逐步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接受和认可，海外越来越多的民众选择中医药作为医疗保健手段。
目前以中医针灸文化为先导的中医药文化已经传播到世界上160多个国家和地区；部分国家（地区）已对中医针灸立法，承认其法律地位；一些国家（地区）设立专门的中医药管理机构，规范对中医药的管理，保障医疗和用药的安全；有些国家（地区）还将中医针灸纳入医疗保险范畴；许多国家已开展中医药人才的自主培养，教育模式多样，规模不断扩大，中医药“本土化”趋势日益明显。据不完全统计，当前全球的中医医疗机构至少已达10万多家，针灸师超过20万人，中医师超过2万名，全世界每年约有30%的当地人、超过70%的华人接受中医针灸等医疗保健服务。
显而易见，中医药文化传播提高了我国的声誉和影响力，增强了我国的软实力。然而，尽管成绩显著，但总的来说，中医药文化资源的巨大潜力还没有得到充分挖掘和发挥。目前我们所提到的中医药在海外的普及和发展，其实应该主要是指中医针灸和部分以食品添加剂和营养保健品身份进入海外市场的中药饮片和中成药，它们只是中医药文化和理论体系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广义上的传统中医药文化和理论体系的全部。中国传统意义上的中医药既包括中医针灸，也包括中药和其他中医诊疗方式。中医药文化中复方中药的君臣佐使、随证加减、辨证施法等中医药文化的重要理念和价值观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传播。可以说，我国丰富的中医药文化资源远未转化为国家软实力。
三个层次提升中医药文化软实力
能够产生软实力的资源有三类：器物技财类、规范制度类和精神心理类，这三类资源产生的软实力的强度、持续时间、影响深度和作用于客体的效果差别很大。根据软实力发挥作用的效果情况，国家软实力相应地分为边缘层、中间层和核心层三个不同层次。中医药文化转化为国家软实力并发挥作用的方式，主要是通过中医药文化的理念、价值观和基本精神体现在这三个层次之中。
边缘层的软实力主要来自对于器物技财等中医药文化基本资源的软性运用，这方面的资源包括人、财、物、器、技术、团体、企业和组织等有形的、可见或可感知的资源。器物技财类资源如果不被其他国家（领导人和人民）所接触和感知，就无法发挥软实力的作用。边缘层的软实力是一个国家软实力中最活跃、最敏感的部分，是中间层和核心层软实力形成的基础和前提。中医药文化国际传播者、中医诊疗技术、中医药企业、中医药团体和中医药国际组织等属于中医药软实力器物技财方面的资源，国家对这些资源的有效运用，支持这些资源发挥和体现感染力、亲和力、说服力等方面的作用，如支持中医药团体或特殊人才与国外政要建立互动关系，说服外国政府和领导人支持有条件的机构举办国际学术大会、展览会、文化交流活动等宣传活动，是实现边缘层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方式。
中间层的软实力主要来自于对各种制度（标准）、规范和习俗等方面资源的柔性运用。中间层软实力经过边缘层软实力的长期沉淀，具有更强的吸引功能，具有相对稳定性和规范导向、同化功能。中医药文化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认知方式、价值取向和审美情趣，用中医药文化的标准去规范、约束和指导自己的生活和行为方式，接受中医药文化的价值观、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文化心理和思维模式等，实质上是体现了中医药文化的规范导向、同化功能，是实现深层次身份认同的开始，将进一步发挥中医药文化作为国家软实力的作用。
核心层的软实力主要来自于对精神、心理和观念方面的资源的柔性运用。这方面的中医药文化资源主要包括：中医药文化价值观念、世界观、文化精神和思维模式等。核心层软实力最为稳定，一旦形成便能持久地、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中医药文化的核心价值观是以人为本、道法自然；在实践中强调不要简单的对抗，而是体现调和，扶正驱邪，强调阴阳平衡；强调医德、医者要有仁慈之心。这样的中医药文化更容易产生亲和力和认同感。
中医药文化作为软实力发挥作用的途径和方式是通过接触、沟通、劝说和引导等柔性方式吸引他人，争取他人的理解、认同和合作。理解、认同和合作三个层次是中医药文化资源发挥软实力作用的三个层次，这三个层次是一种递进关系。中医药文化作为软实力发挥作用的过程分为：“接触沟通-好感吸引-模仿同化-认同支持”四个阶段。因此，通过各种渠道、各种方式、各种层次与其他国家建立和保持中医药文化交流；在通过沟通接触与其他国家建立中医药文化交流联系和互动的基础上，给对方留下好感并产生吸引；在好感吸引的基础上又进一步让对方接受中医药文化的价值观、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文化心理和思维模式等，实现中医药文化的规范导向、同化功能，加强深层次身份认同，是推广中医药文化，发挥其软实力作用的重要途径。
（本文作者为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副秘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