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观点

王子平对中医伤科正骨医术能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在手法方面的特点是熔擒拿、点穴手法与正骨理筋手法于一炉,而且提倡手法与练功的有机结合,在药物治疗方面既强调辨证施治又重视单方验方的作用,在中医伤科学术界独树一帜,在劳动人民中卓有声誉。

一、王氏提倡手法与练功相结合,也就是按(足乔)与导引相结合。在《内经》中就有“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乔”等记载。王氏认为,手法后结合练功,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既能巩固、扩大手法疗效,长期坚持,还能预防复发;而手法解除了急性的症状,缓解了疼痛以后,又能为练功打下基础。他在临床时还强调药物治疗与练功方法相结合,对年老体弱多病者,应用练功疗法作为防治手段之一。

王氏提倡推拿按摩与正骨相结合,推拿按摩方法在我国隋唐时代就很盛行,推拿按摩医师要兼管伤科的治疗,还要教练导引(练功体疗)的方法。这是我国一个古老的传统,流传迄今。现代伤骨科医生对推拿按摩、正骨手法都很重视;推拿按摩医生也都善于治疗运动系统的损伤。王氏继承和保持了我国正骨八法的传统,就是摸、接、端、提、按、摩、推、拿。将手法分为治骨与理筋(即治疗软组织损伤的手法),国内外也有将此项手法分为两大类的主张,即分为按摩和手法正骨治疗,但也有只重视正骨,轻视按摩的看法,即否定所谓“成套”的手法,王氏认为一切应从病人利益出发,正骨前后的按摩手法,使病人对病痛的感觉、手法的反应及适应感的大小,有明显的差别,主张“成套”可适当减少,而不能不要。王氏将手法分为三个阶段,前期准备阶段,多用轻度按摩,深度按摩、揉擦和击打等手法;第二阶段为正骨矫正,应用手法解决主要病变;第三阶段用推拿按摩手法整理收功。

王氏重视经穴,注意点面结合,在手法中不是仅仅以天应阿是穴为唯一的标准,而是在手法取穴方面,根据“以痛为俞”、邻近取穴及循经取穴相结合。除了找准痛点,用点穴按摩之外,还结合理筋、运动肢体,照顾到“面”;还根据经络学说,重点注意经络路线,在远端取穴。“点”指压痛点,“面”指邻近上下左右的肌肉群,“线”指经络路线,亦含有肌肉的起止点的意义。

王氏强调理顺筋络,舒筋活血,恢复肢体功能的屈伸旋转。每块肌肉受伤后就会出现功能障碍与疼痛,在手法治疗时重点要解决疼痛与功能障碍,所以在治疗过程中非常强调屈伸关节,旋转摇晃,如颈椎病中的旋转颈椎正骨手法,腰部手法中的指法及斜扳、扳腿过伸手法等。在手法过程中贯串练功,而不准用暴力。伤科中除骨折脱位及“骨错位”、“筋出槽”等急性损伤外,无论是手法与练功都强调循序渐进,由浅入深。推拿和练功次数由少到多,推拿力量和练功动作的幅度由小到大,严格根据病人能耐受的量为标准。对手法要求达到“机触于外,巧生于内,手随心转,法从手出”的境界。《医宗金鉴·正骨心法要旨》“盖正骨者,须心明手巧,既知其病情,复善用乎手法,然后治之多效。”手法中对松解粘连,纠正错位等都有一个用多少力量的问题。王氏主张用寸劲、巧劲,而不能用拙力和暴力,还强调刚柔相济,以柔克刚。力的应用要“似棉裹铁”,在临床工作中根据辨证而决定手法的轻重。如需施行较重的手法时,往往会偏向用重而硬的手法,使病人很难忍受,所以要注意以柔克刚,但也不能柔而无力。无论是手指、肘尖等部接触病人肢体,都应使劲和力“似棉裹铁”,力量要渗透到深层,但接触部却不是硬得受不了。

二、王子平伤科的一大特点,推崇练功疗法。依据“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理论,继承了古代的“五禽戏”、“八段锦”、“易筋经”、“少林内功”等保健操的方法,并在此基础上加以整理提高,同时吸收了太极拳、气功疗法的优点,创编了一套以“祛病延年二十势”为主的练功疗法,在临床上应用于防治中老年颈肩腰腿痛等慢性病。由于练功疗法具有“吐纳与导引相结合”、“静功与动功相结合,以动为主”、 “运动与自我按摩相结合”、 “局部与整体相结合”、 “内外相结合”等优点,所以能促使慢性病较快地痊愈。

三、王氏保存了传统的颈部矫正性旋转摇晃手法。对此手法,国内外有不同看法,王氏积数十年之经验,认为只要正确对待,手法是安全的。王氏强调术前准备,在行正骨手法前,放松颈部周围的筋肉软组织,采用点穴按摩。即使在练功前,也应先作自我按摩,揉擦颈部的肌肉。手法时以“微微屈颈”的体位为主,认为“微微屈颈”是人体习惯姿势。手法要“顺”,不能“逆”,尤其在发病的时候,因此应反对以过伸为常规体位。他认为不仅手法如此,练功也如此。所以他设计了“前伸探海”与“回头望月”作为颈部活动的主要姿势。手法中无论对拔伸牵引或旋转摇晃都忌粗暴,而且在矫正前多反复几次,要有一个“暗”的“准备”,要求“法使骤然人不觉。”他认为除了部分轻型病例外,手法的治疗需要进行多次,疗效需要逐步巩固。反对“覆杯即安”和“手到病除”之说,主张手法后还要多练功、常练功。他编选了一些颈项练功动作。其动作是:自我按摩、前伸探海、回头望月、颈项侧弯、双手举鼎、转腰推碑、幼鸟受食、左右开弓、凤凰顺翅。

王氏认为肩部手法松肩是关键。手法的目的是舒筋活血,对局部软组织的要求,也是一个“松”字。中医从表里关系对软组织的要求,也是一个“松”字。中医从表里关系对软组织损伤解释成“不松则痛,痛则不松”是有一定意义的。王氏肩部手法的特点是通过“摇”达到“松”。手法怎样做,练功就怎样练,但有些动作如外展等,疼痛时需要医生协助的,则可用棍棒来替代医生做被动活动,这与拉滑车有同样的作用,但更简便易行。

王氏强调传统的腰部手法“扰伸”与“捺正”。在立式以背法和托法为主。卧式以“斜扳”、 “扳腿”及“按压踩(足乔)”为主。我国古代就有不少牵引结合手法的范例,象脊椎骨折时,《世医得效方》的悬吊复位法,《医宗金鉴》及《伤科补要》等介绍的“攀索叠砖法”。从形象来看,可以说古人理解到牵引的重要性,而且对应用器械作了改进。王氏由于长期坚持锻炼而一般不需要用这些设备,常以背法与托法为主。背法中包含局部按压力、 “顶”力。在背起病人后要摇晃一下及“顶”一下。摇晃一下可以调正椎间和大小关节之间关系的紊乱,它能使松弛错缝的关节重新调正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但“顶”一下的作用也是不小的。王氏常用“摔角”法的“下把温”的着力点来举例,人背起后还不能摔出来,加上这一“顶”,就能使一个100多斤重的运动员摔出去。所以“拳谚”中有“四两拨千斤”的说法。腰背功对防治腰背痛有显著作用。无论是胸腰段椎体压缩性骨折后或腰肌慢性劳损都主张早期进行锻炼,除卧式的“旱鸭赴水”及“鹊桥飞架”等背伸肌锻炼外,都选练一些“祛病延年二十势”中有关腰背与腰腿的动作。

四、王氏治伤强调辨证施治。他继承了前人的经验,收集了不少验方,在临床工作中不断实践、验证,丰富了内容,提高了疗效。强调伤科医生象其他十三科大小方脉的医生一样要重视辨证施治。必须运用“四诊”、“八纲”又应密切结合损伤的特点,如望诊时着重形态和局部畸形,切诊时除重视脉诊外又强调摸法。提出要“望而知之”要“以手摸之,自悉其情”。王氏很推崇《正体类要·序》中的说法,即“腰体损于外,则气血伤于内。营卫有所不贯,藏腑由之不和,岂可纯任手法而不求之脉理,审其虚实,以施补泻哉。”王氏提出理伤续断也要辨证施治,即使是留传在技击家手中的《救伤秘旨》、《跌损妙方》、《拳经》等书,也不例外。如《救伤秘旨》中“少林寺秘传内外损伤主方”就列出了“按症加减”法,根据损伤后出现的各种症状加减。又“十三味总方”需根据经络穴位辨证加减用药,这是在临床各科中颇具特色的。在《跌损妙方》等书按受伤部位分别拟定“上部汤药方”、 “中部汤药方”、 “下部汤药方”等。所以他结合几十年临床经验,参照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的八法,根据八纲辨证的精神,结合损伤的新旧久暂、气血虚实、轻重缓急、阴阳表里而制定了伤科内治八法,即:攻下逐瘀,行气消瘀、清热止血、接肌续筋、舒筋活络、和营止痛、后期补法,其中包括补气养血,补养筋骨,补益脾胃及温经通络等八法。他主张不仅在处方时要辨证施治,即使在剂型方面对内服的丸、散、膏、丹、药酒均应辨别症情而分别采用之。在外用药物方面也很重视辨证施治,他常引证吴师机《外治医说》中“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所以用膏药、药膏也需辨别其症情而对待。 “膏纲也,药目也。”“药则或糁膏内,或敷膏外,或先膏后用洗擦或后膏而用烫熏,膏为帅药,药以助膏……膏内散药可取单方验者研末备用。”他自己还身体力行直接参加熬制膏药等实际工作,掌握了丰富的制药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