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婴儿 一路走好
——张丽珠教授纵谈我国辅助生育技术的发展
2003年9月18日
今年3月10日，我国大陆第一个试管婴儿郑萌珠迎来了她的15岁生日。当天，在北京，由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主办、博福-益普生（天津）制药有限公司协办的“庆祝中国首例试管婴儿诞生15周年新闻发布会”上，我国辅助生育技术权威、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妇产科专家张丽珠教授表示：我国生殖医学和辅助生育技术已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目前的调查研究资料显示，试管婴儿的生存状况和质量与正常生育的儿童基本上没有差别，正在发展之中的试管婴儿技术在我国受到广泛关注。
梅花香自苦寒来
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张丽珠教授脚穿黑色皮鞋，身着深色裤子和黑色毛衣，搭配一条大红色围巾，显得十分精神。她那乌黑的头发被梳理得很顺，充满慈爱的目光使人如沐春风，凭添几分亲近感。如果不是看过张教授简介，记者很难想像她已经是年届八旬的老人。她那敏捷、严谨的思维和充满活力的谈吐使她成为众多媒体记者追逐的对象。
据张丽珠教授介绍，从1984年开始，由她领导的研究小组在国家“七五”攻关课题“优生-早期胚胎的保护、保存和发育”的资金资助下在国内首先开始了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技术（IVF-ET，俗称试管婴儿技术）的研究工作。在当时还必须采取开腹手术取卵的情况下，她们在需手术治疗盆腔疾病的不孕症患者身上，在清除盆腔病灶手术的同时穿刺取卵，进行试管婴儿技术治疗的探索，这种策略既能够给患者清除盆腔疾病，又治疗不孕症。经过3年的不懈努力，1988年3月10日，我国大陆首例试管婴儿郑萌珠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诞生，成为我国生殖医学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随后，她们在国内完成的首例赠卵试管婴儿、首例冷冻胚胎试管婴儿等工作，均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15年来，随着科研条件不断改善，先后有1000名试管婴儿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诞生。
谈到15年前的经历，张教授显得很平静。她说，那个时候的科研条件非常艰苦，工作人员经常是怀抱着装有几管刚吸出来的卵泡液等内容物的保温瓶，从实验室小步跑过操场，送到组织胚胎教研组去找卵。培养液都是自行配制，称重、测pH值和渗透压等均由实验室人员来完成。与现在用一次性针管不一样，过去采用的阴道穿刺针头经常重复使用。针头钝了，就请专业人员进行修理和打磨，直到难以使用为止。在那样的工作条件下，她们坚持按照严格而复杂的清洗、消毒程序来开展工作，没有出现过一例临床感染或出血事件。
鲜花在质疑中盛开
“除了当时的技术条件艰苦外，我们还需要面对伦理、道德方面的各种质疑。”张教授说到这方面的话题时，明显有些激动。当时对试管婴儿技术的研究，有人认为违背了“计划生育”政策，有人认为可能造成试管婴儿的生存质量差，还有人认为对国家没有利益等等。“他们没有从患者利益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也没有从科学发展的角度来对待试管婴儿技术。”张教授表示，“至今还有人表述那些旧的观点。”
据初步统计资料显示，25年来，全球的试管婴儿数量已经达到了用百万个来计算的程度。张教授认为，不孕症患者是个不容忽视的群体。由于疾病使他们丧失了生育能力，无情地剥夺了他们自主繁育后代的权利，这在他们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压力，自卑、敏感、担心受到歧视等，因而严重地影响着他们的工作、生活，也严重地影响着夫妻感情和家庭稳定。试管婴儿技术的建立和发展，给广大不孕症患者带来了希望。严格掌握该技术的应用，完全可以符合计划生育政策的“少生、优生”要求。新生命的诞生，使患者压抑的内心得到解放，使他们濒临破裂的家庭焕发生机。试管婴儿技术不知圆了多少女性想做母亲的梦，怎么是对国家没有利益的事情呢？她举例说，在我国首例试管婴儿郑萌珠的10岁生日会上，郑萌珠的母亲郑桂珍女士那番激动的话语“是试管婴儿技术让我有了做母亲的权利……”还时常萦绕在她脑海中。
随着环境污染的增加和生活方式变化，不孕症的发生率有增加的趋势。据估计，目前我国不孕症的发生率约占育龄夫妇的5%~8%。在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提高同时，有能力就治的不孕症患者越来越多。当前国际上公认的试管婴儿成功率在25%~45%的范围，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的试管婴儿成功率在40%左右，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去年，北京大学第三医院进行了1000周期的治疗，仍然满足不了近10000例求诊者的需求。对于很多人关注的试管婴儿生存质量问题，张丽珠教授的解释是，从近些年来的国际和国内初步调查的结果来看，接受试管婴儿技术治疗的不孕夫妇，其出生表型缺陷儿的发生率与正常人群相似，两者之间的差别没有统计学意义。“前几天，我们医院的大夫去甘肃看望了郑萌珠，她已经上高中了，一切身体状况都很正常。”说到这，张教授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避免炒作开拓前进
试管婴儿技术经过这20多年来的发展，已经由单纯的IVF-ET拓展了许多领域和内容。张丽珠教授很反感国内一些人对试管婴儿技术的补充和改善技术进行分级划代的做法。她认为，这些划代的做法是一种炒作行为，没有技术支持的依据。
她进而解释说，目前，IVF-ET已经成为国际上治疗不孕症使用最广泛的辅助生育技术之一，大多数各种原因的不孕（育）患者可以通过该项技术获得生育机会，它已经成为“经典的试管婴儿技术”。随后发展起来的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CSI）技术，成为治疗男性少精、弱精甚至无精症等不孕症的有效方法。随着胚胎操作技术的提高，在受精卵分裂到6~8个细胞时，通过卵壳透明带打孔技术，取出一个细胞进行遗传学诊断而发展的植入前遗传诊断（PGD）技术，可以选择正常的胚胎植入子宫，避免父母有某些遗传性疾病造成的遗传缺陷婴儿的出生，达到优生目的。但这两项新的技术均不能取代经典的试管婴儿技术，而仅仅是经典试管婴儿技术的补充，适用于特殊的不孕症治疗，因此不能将其简单地冠以第二、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的称呼。“现在还有人将卵浆置换技术称为第四代试管婴儿技术”，张丽珠教授激动地说，“尽管这种技术扩展了适应人群范围，但其自身还存在技术上的很多难点和疑点，在临床上推广的时机尚不成熟。又怎么能成为取代经典试管婴儿技术的新技术呢？”
试管婴儿技术还需要不断发展和完善，目前，国内卵母细胞冷冻技术、人卵体外成熟技术以及囊胚期胚胎培养技术，甚至是胚胎干细胞的培养分化技术等的不断开拓和推出，一方面反映了科研工作不断取得新进展，另一方面，也扩大了试管婴儿技术的适应人群范围。张丽珠教授指出，当前，我国陆续开展试管婴儿技术治疗不孕症的中心约200个，但受各种条件所限，水平参差不齐，具备条件、达到一定规模的中心大概只有10个左右。不少开展该项治疗的机构缺乏规范，许多不孕夫妇得不到有效帮助。她表示，开展规范化的治疗和不断深入研究，试管婴儿技术在整个治疗学方面必将有着广阔的远景。(刊发日期：2003.0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