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皇古义 融会新知——国医大师朱良春教授谈中医传承

□ 陈煜辉 兰智慧 郭建文 同济大学“中医大师传承培养项目组”

近日,同济大学首届“中医大师传承培养项目”成员一行三人,来到国医大师朱良春位于江苏省南通濠河畔的家中,聆听朱良春对后学的教诲。

谈到如何学习中医,朱良春告诫我们,首先是继承,《内经·灵枢》云“其未可治者,未得其术也。”学中医必须把基础打好,熟读中医经典,熟谙阴阳五行、四诊八纲、脏腑气血、药性方剂,犹如胸中有雄兵百万,临证遣方用药,才能运用自如,辨证准确,配伍得当。临床上应该对至少200味药物非常熟悉,作为自己的“子弟兵”,每次出征时,成为精锐部队,克坚攻难,临床上才能应对自如,取得佳效。

在对中医理论创新方面,朱良春谈到自己治疗顽痹(类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等)的学术思想。痹症属于难治性疾病。其病因病机十分复杂。朱良春以中医“肾主骨”理论为指导,抓住“风、寒、湿、热”兼挟痰瘀、内外相合、虚实夹杂的病机特点。他认为“久痛入络,久痛多虚,久必及肾”是风湿性疾病的共性。创造性地使用虫类药物,拟定“益肾壮督”的法则,大大提高了疗效。更为难得的是,朱良春不耻下问,搜寻到民间用于治疗风湿病的药物——穿山龙,通过大量的临床实践,补充本草学对该药的认识,使其成为了朱良春治疗痹症的必用之品。朱良春认为该药性平,有扶正活血、通络、止嗽、强壮、调节免疫的功能,类似非甾体抗炎药作用,但无副作用。一般剂量30~50g,其强壮功效胜过黄芪。穿山龙除治疗痹证、风湿免疫性疾病外,朱良春在治疗肾病、肿瘤、咳喘时也喜用穿山龙。另外,朱良春发明的益肾蠲痹丸,能够改善类风湿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骨质破坏。

当问及疑难病的辨治思路时,朱良春指出,疑难病之所以疑难,在于辨证之“疑”,论治之“难”。经过临床不断探索,四诊合参,谨察病机,抓“痰、瘀、虚”三大病理特点,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就能辨“疑”不惑,治“难”不乱。如朱良春在用蜈蚣治疗骨结核的病人时,病人反映阳痿的症状也同时改善了,因此就发现了蜈蚣壮阳的功效。

“仙桔汤”为朱良春所创制,常用于治疗慢性痢疾及结肠炎,由仙鹤草30g,桔梗8g,乌梅炭、广木香、甘草各4.5g,白槿花、炒白术、白芍各9g,炒槟榔1.2g组成。以仙鹤草、桔梗两味为主药,仙鹤草味辛而涩,有止血、活血、止泻作用,别名脱力草,江浙民间用治脱力劳伤有效,具强壮作用,此方用之,取其强壮、止泻之功;桔梗一味,仲景以其与甘草相伍治肺痈,足证具有升提肺气和排脓之功,移治滞下厚重,是此药之活用;白槿花擅治痢疾,此方取其能泄化肠间湿热;桔梗伍槟榔,升清降浊;槟榔伍乌梅炭,通塞互用;木香伍白芍,气营兼调。

在谈到露蜂房的功效时,朱良春认为该药可温肾壮阳,治疗肾阳虚导致的阳痿、慢性咳嗽、清稀带下、遗尿,疗效确切。他还详细讲述了临床使用的细节:凡带下清稀如水、绵绵如注、用固涩药乏效者,朱良春于辨证方中加用蜂房,屡奏良效。另外无论小儿或成人遗尿,可用该药单味研末,4~5岁服2g;6~7岁服3g;7岁以上者服4g,或者研末后与鸡蛋同蒸,效如桴鼓。

对于肿瘤的治疗,朱良春认为应采用综合疗法。首先要扶正。在扶正的前提下再祛邪,采取清泄热毒、涤痰散结、化瘀软坚的治法。另外,补脾健中也很重要,因长期使用清热解毒,或活血化瘀、攻坚消癥之品,易致脾胃受伤,脾阳不振,所以应重视健脾养胃。所谓“得谷者昌,失谷者亡”,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