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时脏脉病有太过不及

(素问玉机真藏论)

黄帝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岐伯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气来 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

(弦者,端直以长,状如弓弦有力也。然 弱轻虚而滑,则弦中自有和意,肝脏主之。扁鹊曰∶春脉弦者,肝东方木也,万物始生,未有枝叶,故其脉之来,濡弱而长,故曰弦。 ,软同。)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其气来实而强,弦之过也。其气来不实而微,弦之不及也。皆为弦脉之反。太过者病在外,不及者病在中,盖外病多有余,内病多不足,此其常也。下准此。)

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 满。

(忘,当作怒。本神篇曰∶肝气虚则恐,实则怒。气交变大论曰∶岁木太过,甚则忽忽善怒,眩冒巅疾。皆同此义。忽忽,恍忽不爽也。冒,闷昧也。巅疾,疾在顶巅也。足厥阴之脉会于巅上,贯膈布胁肋,故其为病如此。 音区,腋下胁也。)

帝曰∶善。夏脉如钩,何如而钩?岐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有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去衰,故曰钩,反此者病。

(钩者,举指来盛,去势似衰。盖脉盛于外而去则无力,阳之盛也,心脏主之。扁鹊曰∶夏脉钩者,心南方火也,万物之所茂,垂枝布叶,皆下曲如钩,故其脉之来疾去迟,故曰钩。长,上声。)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中。

(其气来盛去亦盛,钩之过也。其来不盛去反盛,钩之不及也。皆为钩脉之反。去反盛者,非强盛之谓。凡脉自骨肉之分,出于皮肤之际,谓之来;自皮肤之际,还于骨肉之分,谓之去。来不盛、去反盛者,言来则不足,去则有余,即消多长少之意。故扁鹊于春肝夏心秋肺冬肾,皆以实强为太过,病在外;虚微为不及,病在内。辞虽异而意则同也。)

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咳唾,下为气泄。

(夏脉太过,则阳有余而病在外,故令人身热肤痛,而浸淫流布于形体。不及则君火衰而病在内,故上为心气不足而烦心,虚阳侵肺而咳唾,下为不固而气泄。以本经脉起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小肠,又从心系却上肺故也。)

帝曰∶善。秋脉如浮,何如而浮?歧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

(浮者,轻虚之谓。来急去散者,以秋时阳气尚在皮毛也,肺脏主之。扁鹊曰∶秋脉毛者,肺西方金也,万物之所终,草木华叶,皆秋而落,其枝独在,若毫毛也,故其脉之来,轻虚以浮,故曰毛。)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毛而中央坚、两旁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

(中央坚,浮而中坚也。凡浮而太过,浮而不及,皆浮之反,而病之在内在外,义与前同。)

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逆而背痛,愠愠然;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咳,上气见血,下闻病音。

(肺脉起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其脏附背,故太过则逆气为壅而背痛见于外。愠愠,悲郁貌。其不及则喘咳短气,气不归原,所以上气。阴虚内损,所以见血。下闻病音,谓喘息则喉下有声也。)

帝曰∶善。冬脉如营,何如而营?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气来沉以搏,故曰营,反此者病。

(营者,营叠之谓,如士卒之团聚不散,亦沉石之义也,肾脏主之。扁鹊曰∶冬脉石者,肾北方水也,万物之所藏也,盛冬之时,水凝如石,故其脉之来,沉濡而滑,故曰石。甲乙经亦作沉以濡。)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来如弹石者,其至坚强,营之太过也。其去如数者,动止疾促,营之不及也。盖数本属热,而此真阴亏损之脉,亦必紧数。然愈虚则愈数,原非阳强实热之数,故云如数,则辨析之意深矣。此而一差,祸如反掌也。太过病在外,不及病在中,义俱同前。数音朔。)

帝曰∶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 ,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眇中清,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帝曰∶善。

(冬脉太过,阴邪胜也。阴邪胜,则肾气伤,真阳虚,故令人四体懈怠,举动不精,是谓解 。脊痛者,肾脉之所至也。肾藏精,精伤则无气,故少气不欲言。皆病之在外也。其不及则真阴虚,虚则心肾不交,故令人心悬而怯如病饥也。季胁下空软之处曰眇中,肾之旁也。肾脉贯脊属肾络膀胱,故为脊痛腹满小便变等证。变者,谓或黄或赤、或为遗淋、或为癃闭之类,由肾水不足而然。是皆病之在中也。解 义详疾病类五十。 音迹。眇音秒。)

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

(上文言肝心肺肾之脉,既分四时,而逆从之变,自皆有异,然脾亦一脏,当有所主也。)

歧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以灌四旁者也。

(脾属土,土为万物之本,故营运水谷,化津液以灌溉于肝心肺肾之四脏者也。土无定位,分王四季,故称为孤脏。详见藏象类七。)

帝曰∶然则脾善恶可得见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

(脾无病则灌溉周而四脏安,不知脾力之何有,故善者不可得见。脾病则四脏亦随而病,故恶候见矣。)

帝曰∶恶者何如可见?歧伯曰∶其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

(如水之流者,滑而动也。如鸟之喙者,锐而短也。太过病在外,不及病在中,义俱同前。喙,一本作啄。喙音诲,也。)

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旁,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

(脾土太过病在外,故令人四肢不举,以脾主四肢而湿胜之也。不及病在中,故令人九窍不通,以脾气弱则四脏皆弱而气不行也。重强,不柔和貌,沉重拘强也。愚按∶本篇脾脉一条云∶其来如水之流者,此为太过。平人气象论曰∶如水之流曰脾死。此其一言太过,一言危亡,词同意异,岂无所辨?盖水流之状,滔滔洪盛者,其太过也。溅溅不返者,其将竭也。凡此均谓之流,而一盛一危,迥然有异,故当详别其状,而勿因词害意也。又如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此以在外之标而概言之,故曰太过。若脾虚不能胜湿者,岂亦同太过之谓耶?溅音笺,浅而疾也。)

帝瞿然而起,再拜而稽首曰∶善。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

(瞿然,敬肃貌。道在于一,言至数脉变虽多,而理则一而已矣。)

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

(神即生化之理,不息之机也。五气循环,不愆其序,是为神转不回。若却而回返,则逆其常候而不能运转,乃失生气之机矣。)

至数之要,迫近以微。

(至数之要,即道在于一,是诚切近人身而最称精微者也。)

着之玉版,藏之脏腑,每旦读之,名曰玉机。

(着之玉版以传不朽。藏之脏腑以志不忘。名曰玉机,以璇玑玉衡可窥天道,而此篇神理可窥人道,故以并言,而实则珍重之辞也。上文自至数以至玉机,又见玉版论要篇,详论治类十四。)